今天是大雾天，不能出门，也看不到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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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边给路边的墓鞠躬一边走密集的石台阶是挺累的，青卯跟在阿芹身后，向前面被深绿掩映的建筑朝圣。倒也不远，站在被虫豸啮咬过的山门前，他反而感觉不真实。
匾额都掉了，货真价实的无名寺。
这地方真的能住人吗……到时候怎么提出在这里借宿一晚的要求呜……
只有遭报应的事他倒是不怕。这些年别人在他身上本应遭报应的事太多了，但从未有人需要接受这一切。没有点良心的话，也许更适合生存。
探进门内，当中是一颗浅色树皮的高大乔木，长得还挺像圣诞树的，基督教的身形扎根于佛门，也没有一种皈依的顺从，只是自如地挺立。看这里的石墙上落满了灰。不是正常的灰色，而是一种赭红的香灰色，像是手里拿过香火之后沾到的粉末色泽。也许在没几年前，这里还有许多信众，祈祷着佛门清净，忏悔自己的罪过。那就和这尊剥漆落彩的古佛一起留下来的阿芹，到底是怎样的人类呢。
青卯站在佛前，也不屈身，也不叩首，佛像面目抽象，但又十分立体可辨，彩漆刮抹的方向不像是民间艺人的手笔，更像是现代艺术美术馆里的笔调，整体支颐得恰好，与真人动作一般。
青卯跨出祠堂的门槛，调整了一下方向。坐落在东边的那个房间门口挂着一块小木牌，无风亦微微晃荡，字迹入木三分，墨色没有一点晕染开的痕迹。
孚月
这是这屋的名字，还是此间主人的名号？
青卯转头，看见阿芹在那颗树的旁边，用手接着石井里的水抛洒在另一株绿植上。
缓慢地避开石阶上滑溜的青苔，青卯艰难地向那个方向移动。
“快过来!看看这个，我化不到斋饭的时候把它的花都摘下来煮了嗦了，所以现在在补偿它呢……本来这种花很香的，开花的时候整座庙都可以嗅见的……“
青卯怎么会不认识这种花。
菩提花只要一朵，放在衣袋里，或者别在头上，怎么样都好，即使到它已经死去，零落成泥碾作尘，只有香如故。
在这座城市被攻陷后的这么多年后，青卯终于在一个忘却之地，释出了自己的信息素。这座寺庙好像瞥见了曾来的春天，洋溢起经文香火的袅袅白烟，在死魂灵包围的寂静之地，超度了一片色彩缤纷的冷调。
阿芹站在他身后，默默地感受着。
“我也曾焚花祭祀。”伴随着吱呀声，阿芹摇晃着古井的轱辘，向井中放下提手锈蚀的水桶，“我买不起香烛，买不起经符，我曾焚花烹茶祭祀。”
“佛前已经既无香烛，也无纸灰落烬，更无花香弥月。”
“请您……留在这里，帮我……欺骗佛祖一段时间……至少会有花香环绕祠堂……“
“咳，那个，其实就是请你……”阿芹突然由沉默的古朴氛围中抽离出来，换上一副刚见面时狡黠的面容。
什么意思，这人是请自己留下来当人形香火？！
啊，我只有香，没有火啊？
管他的！先闝一晚免费借宿再说！